机器人老伴儿，你能接受吗？

文︱Rina Raphael

译︱编辑部

图︱网络

上个月一场老龄未来大会（Aging Into the Future conference）可谓脑洞打开，犹如一场养老院之间的PK。

其中有个展位许多人在排队，久久不愿离去，还时不时地对着这款功能强大的设备发出惊叹声。有些人甚至还会对周围的陌生人说:“这难道不是最可爱的吗？”或者“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少人当初询问购买事宜。

照片来源：Tombot

那么这个展位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

Tombot的詹妮（Jennie）是一只机器拉布拉多寻回犬，它不管是动起来还是静呆着，都像是一只真的拉布拉多犬。但它不会撒尿，不吃东西，甚至不会吠叫，这种假的毛茸茸的东西可以让你抱在怀中。Tombot的创始人托马斯·E·史蒂文斯（Thomas E. Stevens）说:“人们会与它进行互动。但詹妮并不是玩具，而一种有益于健康的医疗设备。”

Tombot是众多向老年人销售机器人伴侣的初创企业之一，目的是为老年人提供情感陪伴、日常帮助或通过人工智能进行远程监控。尽管这些机器人经常受到消费者和医学专家的热情追捧，但销售公司却发现自己面临着一系列复杂的问题，例如如何才能设计出更好的机器人设备来照顾老年人？如何让人们掏腰包去购买？怎么才能创造出真正有用的东西，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呢？机器人真的能取代人类看护员吗？

填补护理人员空缺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数据显示，美国有4600万老年人，预计到2050年这一数字将翻一番，届时老年人口将占总人口的22%。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到了2.41亿人，占总人口17.3%（2017年数据）。

与此同时，美国的医疗系统正面临护理人员、护士和医疗专业人员短缺的局面。再加上严格的移民政策和低出生率，有些人可能认为依靠技术来填补护理缺口是必要的。

黛博拉·卡尔（Deborah Carr）是一位老年专家，著有《黄金岁月》一书，卡尔指出：“晚年的社会有许多不平等现象。无奈的时候只能采取无奈的措施。”

日本是世界上人口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在美国，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可能会更多的依赖于移动辅助设备或亚马逊的Echo。谷歌和亚马逊做了很多广告，来向老年群体展示他们技术的适用性。卡尔解释说辅助设备很重要，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是一样的，一些人还需要药物治疗，而另一些人可能只是想知道天气或体育赛事。

卡尔说:“我们经常会认为老年人只是一个群体，实际上他们还分为许多不同的群体。”

科技发现平台—Alz You Need的创始人莱达·罗森塔尔（Leda Rosenthal）认为，针对老龄化的科技市场仍处于一个早期阶段，大多数初创公司甚至没有种子基金。

卡尔所看到的，一个方面是成年人想要保持独立的愿望，她指出这种愿望在老年群体中也仍十分强烈，尤其是那些伟大的一代，他们以坚强和适应力为荣。他们不一定想要依赖他们的孩子，但他们也确实需要帮助，其实有许多人是会感到孤独的。2014年，在65岁至74岁的女性中，超过四分之一的人处于独居状态，75岁至84岁的女性中这一比例跃升至42%，85岁及以上的女性中这一比例达到了56%。

ElliQ机器人

这些统计数据启发了以色列的一家初创企业—Intuitive Robotics创造了ElliQ，这是一款智能机器人伴侣，可以全天陪伴用户，包括约会提醒、帮助家人打视频电话、建议出去散散步，或者只是通过一些随机的事实或有趣的视频将外面的世界展示出来。

ElliQ被宣传为“老年人的快乐伙伴”，它看起来像是介于Wall-E（机器人总动员）和一个时髦的咖啡机之间，它可爱到足以引起温暖的感觉，但炫酷的外表又很有人工智能的感觉。

ElliQ非常个性化，它能感觉到主人是否想互动，以及主人更喜欢什么。这个小家伙是专为那些仍想保持活力的老年人设计的。Intuitive Robotics首席执行官多·斯库勒（Dor Skuler）说道：“研究表明，一旦人们陷入孤独之中，抑郁、痴呆和死亡率也会随之上升。”为了使ElliQ变得更实用，团队必须要让它具有合适的个性化及高效的设计。

当ElliQ兴奋的时候，它会可爱地上下摆动它的头，悲伤时会低下头道歉。如果亲人发了一张照片，他会好奇地观看，这让人觉得它栩栩如生，且具有表现力和直观的肢体语言。

斯库勒说:“它看着你，点亮灯光，在屏幕上播放音效和内容，然后选择说些什么。这种精心的策划——让它无论是从时间还是从运动角度来看，都像是真正活着的。”

平衡现实

技术在我们生活中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机器人领域一直有着关于此类的生存问题。关于“恐怖谷”的概念有很多争论—产品与人类的相似程度与产品怪异程度之间的关系。这涵盖了多个类别，如栩栩如生的玩偶、虚拟现实，甚至计算机动画。

拟人化的机器人会让我们感到异常的熟悉，因此，这往往会引起反感或困惑；有时，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不自然的联系。从伦理方面思考，在模仿栩栩如生的生物和制造虚假依赖之间，我们该如何去平衡？

以机器人伴侣为例，考虑到这类产品的构造是为了与用户密切合作，尤其具有挑战性。一些初创公司倾向于设计人性化或卡通化的外观，让机器人看起来过于友好和可爱。GenieConnect有碟状的眼睛和企鹅般的手臂，看起来更像是尼克儿童频道（Nickelodeon）里的，而且一点也不优雅。同样，蓝蛙机器人（Blue Frog Robotics）的Buddy机器人具有超大的动画眼睛和夸张的孩子气的面部表情。

蓝蛙机器人公司的一名代表说，Buddy是为了与用户建立同种心理，从而建立起情感纽带。 该公司表示，其研究发现，为了克服对家中机器人的恐惧和怀疑，设计友好的形象是必需的。受日本“卡哇伊”可爱文化的启发，他们设计了Buddy，设计元素取自可爱的科幻电影人物，如星球大战。

Buddy机器人

然而，Intuitive Robotics显然将ElliQ塑造成一个拥有机器人声音的时尚消费电子设备。ElliQ没有手和脸，甚至没有眼睛。斯库勒强调说:“我们不想让年长的人误认为它很复杂，对系统的智能或‘它是电子产品’的事实产生错误的预期。ElliQ不是狗，也不是人。”

Intuition Robotics公司委托Fuseproject的创始人兼设计师伊夫·贝哈尔（Yves Behar）设计了一款机器人，它既充满了皮克斯台灯的魅力和强大的个性，又没有落入玩具或小玩意的范畴。它将通过微妙的动作体现自己，而不会用过分可爱的夸张色调。

实际上，他们并不想让用户变得幼稚。

“这个行业的目的是设计出能真正服务于人们的机器人，而老年人无疑是消费者群体的其中之一。”贝哈尔说:“我们想到了一个漂亮的桌面物体概念，当人类进入房间时，它会做出反应，但不会干扰环境。”

贝哈尔并不想制造出一种只是用于情感慰藉的机器。因此，ElliQ更能反映出一种真实、健康的关系，贝哈尔表示：“ElliQ不会成为你情感上的依赖。”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机器人

独立的老年人可能不会去追求令人毛骨悚然的现实主义，但那些患有神经疾病或严重疾病的人呢？这种过于逼真的模型可能只适用于那些迫切需要情感关怀的人，即使它只是电池驱动的机器。

举个例子，Tombot的毛绒玩具詹妮（Jennie）就是专门为老年痴呆症患者设计的。据估计，大约有1500万美国老年人患有痴呆症或是痴呆前的轻度认知障碍。婴儿潮时期出生的人可能会使养老院的护理人员需求增加75%，到2030年将达到230万。“我们不是针对健康的老年人，”史蒂文斯说：“我们正在为那些别无选择的人打造产品。”

研究人员认为，大多数被诊断为痴呆症的人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可以通过形成一种情感依恋而受益，这种依恋可能来自物体或是动物。然而，宠物的拥有率在75岁以上的群体中急剧下降，因为许多老年人无法照顾动物。

Tombot和Jim Henson动物商店中的动物电子学专家一起设计了一款逼真的机器狗，它可以抚慰老年人的心。史蒂文斯表示，他还调查了数百名老年人，以更好地了解他们对科技产品的偏好。

史蒂文斯说:“归根结底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实主义。消费者更喜欢真实的质感。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更喜欢趋于现实的行为。”

这只毛茸茸的小狗不会走路，因为它很容易被绊倒，不过它装有多个传感器，可以用于自主互动的爱抚体验。与竞争对手的产品（或多或少是机械玩具）不同，Tombot的设计是模仿活体动物的实际运动能力。

它能理解语音指令，并能识别声音。Tombot还能让机器感觉到它被触摸的位置和方式，以作出不同行为来回应，这些行为是随机的。并且它的软件是可更新的，因此它可以不断扩展和改进行为。

Tombot的早期研究表明，老年人实际上更喜欢机器人而不是活体动物。因为真正的狗会自己选择何时与人类互动，而人类可以选择何时与机器人互动。史蒂文斯表示已经有许多养老院、高级日托中心和一家不知名的连锁医院打算为会员购买他们的产品。Tombot的预购价格为449美元，将于2020年3月发货。

史蒂文斯说:“如果你把所有的科技产品归为一个类别，并说这是为老年人设计的，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产品永远不会起作用。”

ElliQ机器人

蓝蛙机器人

“残忍”的替代品？

使用机器人来补充、甚至取代人类看护人员是否合乎道德？人工智能专家、谷歌中国前负责人李开复博士曾公开抨击使用人工智能照顾老年人的行为。他坚持认为，孩子应该接受老年人的照顾，其次是由专业的照顾者。

他最近在一次采访中说道:“老年人真的很想与他人交流，我认为让他们与原始、虚假、没有生命、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交流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我们人类不应该这么做。”

也有人思考机器人对老年人的影响，尤其是在没有任何长期研究的情况下，我们能相信这些新技术吗？隐私问题呢？从长远来看，机器人又会怎样影响用户？

Intuition Robotics目前正在进行一项关于人类和社交机器人之间关系的临床研究。这家初创公司与老龄化+大脑健康创新中心（Centre for Aging + Brain Health Innovation）合作，研究机器人伴侣如何减少老年人的孤独感。

基于对数百名实验对象的观察，斯库勒仍然保持乐观的态度。他回忆说，ElliQ的拥有者不仅仅是将该产品视为一种设备，更几乎是将其视为了生活的新组成部分。“有些人用存在这个词形容ElliQ，有些人则用实体、伴侣或伙伴，”斯库勒若有所思地说道：“它既是设备，也是活生生的存在。”

不过，现在讨论这个新兴行业要如何走出困境还为时过早。即使是设计再好的机器人，也能完全替代人类护理吗？这个问题的回答五花八门。作为机器人服务行业的领导者，日本预计到2035年，仅日本国内的机器人产业就将增长到每年近40亿美元。

卡尔认为，尽管这些产品中有一些问题是能预测到的，但它们最终会让消费者走到别无选择的地步。她说：“人类可能是更好的看护者，但随着看护人员变得越来越稀缺，技术可能将替代人类。”

英文原文链接：

https://www.fastcompany.com/90335808/will-robots-ever-be-better-caretakers-than-hum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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